马未都是什么人物 马未都是什么人物?
马未都,这位被誉为当代中国“国际级收藏大亨”的“文化大家”,在大众眼中可谓声名显赫,广大群众心目中的“文化大家”,时誉影响力籍甚可见一斑自不待言,俨然“老年网红常青树”。在精英文化圈层,他对他的评价却颇为微妙,此中透着微妙。
近十几年来,马未都一方面风头无两,在收获鲜花与掌声的另一方面其实也承受着各种也遭受着不少飞短流长。非议。有人戏称他是“倒腾破烂的”,有人暗讽他是“坑蒙拐骗起家的古董商”;更有甚者,将他与电视剧《正阳门下》的韩春明、《雾里看花》里的黄立德联系在一起,称其为原型,诸如此类的“隘与不恭”之论不绝于耳,言辞之中充满了不屑。就连昔日好友王朔也对他多有刻薄评价,此处暂且不提。更有甚者,2009年的《中国艺术》杂志刊登了一篇名为《马未都你能不能少说话》的文章,可见一斑。
令人玩味的是,以马未都如今的成就、地位和影响力,至今未有一所大学聘请他为教授,甚至连“客座教授”的头衔都未曾给予。相比之下,周星驰、司马南都已成为名校客座教授,这种反差更加凸显出马未都处境的微妙。究其原因,我认为最大的症结在于他的学历。在“学历至上”的社会风气下,小学肄业的经历成了他难以抹去的“污点”。俗话说“树大招风”,马未都的成功反而招致了更多 envy。收藏界不少同行,如陈治木、冯书山、裴玉等,就曾公开质疑甚至抨击他,称他不过是一个“文物贩子”,“很多学术观点和历史论据完全错误”。
陈治木,1944年生于上海,被誉为“古钱币大王”
放眼全球,在与马未都同级别的收藏家中,他的学历背景可以说是最低的,或许也是当代中国学历最低的文化名人之一——连莫言好歹还是小学五年级肄业,不仅比他多念了一年,日后相比之下,莫言好歹还获得了文艺学硕士学位。记得几年前,马未都刚登上《百家讲坛》时,就曾听到一位本地藏书家愤愤不平地说:“就他马未都那点文化水平,也配谈论宋人如何煮茶温酒?” 这句话令我印象深刻,也从侧面反映了部分高知群体对马未都的不屑,认为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娱乐圈看颜值,商界比财富,而到了高级知识分子扎堆的文化圈,拼的则是学历,这似乎也成了“潜规则”和“文化怪圈”。
藏书家江澄波老人曾说,过去,与马未都齐名的苏州藏书大家许博明先生,尽管家藏万卷、名扬天下,却被圈内人戏称为“土老帽”,原因无他,只因出身不好,学历不高。这些人往往只盯着他人的“短板”,却忽视了低学历者成功背后的艰辛。
苏州平江路边“文学山房”书店,及其96高龄的店主江澄波老人
事实上,马未都的出身并不差,甚至可以说相当优越。他出生于一个典型的“大院子弟”家庭,尽管与书香门第并无关联。
年轻时的马爷,与某息影女星
马未都生于1955年,他人生最大的遗憾,或许就是在本该读书学习的年纪,却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11岁那年,他便辍学务农,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之后在工厂做了近十年的机床铣工,当他再次拾起书本时,已经是年近三十的大龄青年,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时机。30岁,钱锺书先生已写出《谈艺录》,他的老师王世襄先生已是营造学社的助理研究员,同辈的张宗宪更是在国际收藏界声名鹊起。
与其恩师王世襄
吃苦耐劳、谦虚好学、聪明绝顶,再加上八面玲珑的处事之道和丰富的社会阅历,这些都是马未都成功的秘诀,也让他最终得以“逆袭”。学历低、起步晚、阅读量相对有限,以及缺乏家学传承空空如也,,始终是他难以弥补的“短板”。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年来,报刊上对马未都“指点江山”的文章不在少数,有人批评他的“唐床马扎论”是胡说八道,有人指责他谈瓷枕是信口开河,还有人嘲笑他论书画鉴定“莫名其妙”,就连《咬文嚼字》杂志都多次刊文纠正他的错误。这些批评或许有“文人相轻”的成分,但也不乏真知灼见。
一些同行的非议
在我看来,马爷真正的鉴宝才能,主要体现在以下两方面:1,专业上的,聚焦于家具与陶瓷两项,并且主要得益于眼力,多年在市场中锤炼出的火眼金睛,绝对是行业顶尖水平;2,生活上的,其阅历十分丰富,远超一般的知识分子,察人观事的能力很强、待人处世的智慧也十分罕见,早年“京城顽主”、“北京老炮”的称号绝非虚名。他所经历的苦难、遭遇的挫折、受过的委屈、跑江湖的经验,一旦运用到文物收藏中,可谓如虎添翼。比如,几年前,我听说他跑到国外,一次性掏出数亿买下了数十万册藏书票,几乎将欧洲数百年来积累的都收入囊中。不说财力如何,这魄力和豪情就不是一般读书人能做到的。
马未都的藏书票购置豪举,震动国际同行
香江铜版画家熊爱仪为马未都设计的藏书票
当他不再谈论收藏,而是信马由缰地谈论学问,尤其是涉及金石、书画、文字、史学、诗词乃至科学这些“非寝馈书山十年不能语此”的专业知识时,就很容易暴露其短板。比如,2018年,一条“马未都现场演示切西瓜”的短视频在朋友圈流传,引起了很大的争议,连国药局都罕见发文批评:“马未都,不懂别胡说”!这些非议的根源,还是在于他学问积累不足,而又急于表现自己。有所不足,这是不可否认的。只我们也要理解他:学问的领域十分宽广,一知半解或偶有失误,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近日,一位女教授妄言“颜真卿书法有错字”,舆论一片哗然。马爷作为名人和公众人物,竟也不甘寂寞,加入网民行列“手撕”,并添油加醋。对于颜字的真伪暂且不论,我这个吃瓜群众看到,只觉得马爷倚老卖老,失去了分寸。更何况,从他批文来看,他自己对文字学也存在常识性错误。很明显,他甚至没有认真读过王力的《古代汉语》第一册,将通假字与异体字混为一谈,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反过来暴露了自己的学识短板。
子贡曾经说过,“君子说话,有时认为自己能说,有时认为自己不应该说。说话切不可不谨慎。”如日中天的马老,是否明白了这个道理呢?
至于马爷的学历只有小学四年级,是如何逆袭成为国际收藏界大亨的,首先当然是他赶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眼光又比同代人超卓。1964年生人的韦力先生,从当初一个“小职员”,一跃而为“中国最大藏书家”,“发家史”其实殊途同归。
古籍藏书家韦力,收藏宋明清古籍近10万册
在《三联生活周刊》的采访中,马未都一再宣称自己只是侥幸成为收藏家的,“正赶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时候”。现在的北京,每天一大早,有两个地方特别热闹:广场上,人们抬头看升国旗;潘家园里,大家低头寻宝物,俨然成为一种全民爱好。但是我们都知道,在早先的1970—1990年代初,差不多整整20年间,价值连城的中国文物都成了白菜价,只要愿意,”捡漏“的机会随处可见,名贵文物遍地都是宝,“文物最不值钱”。那是中国文物价格跌入谷底的时代。
马未都说,那时候,全国各地的古玩地摊,就像日后过街天桥上卖DVD似的,往地上铺一块布,将宝贝摆好随便卖,也随时准备卷起布袱跑路,几块钱就能换取一堆好东西。那时国人不重视文物,也全无投资观念,马未都搞收藏身边人都不理解,以至于每当他向朋友展示收藏所得,多遭冷落与哂笑,爱“关上门看电影”的朋友们嫌他扫兴,只叹知己难求。从25—35岁,马爷自诩是“疯狂收藏的10年”:比他大的前辈噤若寒蝉不敢收,比他小10岁的没能力收,他恰逢其时。
与友人
马未都那时刚回城,不知道靠什么关系,进了《青年文学》杂志当编辑,时间很充裕。在编发刘震云、史铁生等人的成名作之余,也是无聊透顶的日子,他就到处瞎逛。那时“文学热”,他随便写篇小说稿费几十块,而潘家园明代的宫廷碗一个才3块钱,可以买几十个。更重要的是,而且鲜为人知的是,那时的马未除在报社工作外,其实一直兼职做药材生意。那是个暴利行业,一个月能挣8万多,买古董轻轻松松,只是不方便宣扬。
那时的马未都,予人印象就是特有钱,别人都怀疑他钱从哪来,他自己也讳莫如深,正是因此。我还是翻阅了冷门资料才有些眉目。
而且,那时分文物没人造假,是“物求人”,卖家捧着古玩追着买家跑,没啥专业知识也能成为捡漏高手。
马未都最怀念1980年代四处周游访古董的岁月。“例如河北、山西一带,有人带路,到处都是宝,哈腰就能捡到”。通县几个农民半夜喝酒,买的5块钱的家酿,结果喝完一扔,马未都这等行家一看竟然是永乐的罐子,当晚转手就是12万,到了2005年
马未都的卓识远虑,独具慧眼,以及谦虚好学和“圆融处世”是其过人之处。在收藏界大师云集的时代,如史树青、王世襄等前辈门庭若市,马未都却自学钻研、博览群书,遇到困惑登门求教,“凡是专家我都去找他们聊”,直到“豁然开朗,一个人偷着乐”;他的“江湖手段”也颇为引人注目:他善于通过“收藏”人脉获取信息、扩大收藏、博取信任。比如他几乎和“道上的”所有人都相熟,一些珍秘的古董知识和交易行规,都有人乐于告知。
已故作家史铁生的成名作,就是由马未都刊发
比如,马未都多次展现出惊人的传奇故事:他在某大院宿舍发现一户人家有个珍贵花瓶,藏品主人是一位脾气倔强的老人,无人能从其手中购得。马爷就专门等老人买菜和煤炭的时候赶到,不声不响地帮忙,一切妥当后洗完手,亲密地抱着那个花瓶欣赏。如此往复数次,老人非常感动,说你喜欢就拿走吧,一文钱都没让他掏;比如,马未都喜欢与刑满释放人员和收破烂的人交往,特别尊重这些底层边缘人士,而这些人对见不得光的文物交易其实是最通达的,如此一来二去成为朋友,有信息也总是优先告知他。有货的,“三块进的五块就卖”;而当年的“中间人”,也特讲江湖规矩,买卖成了只抽取5%的利息,多了送都不要。
但江湖终究人心叵测,逐利必有一番勾心斗角。这样的“设局”,马未都经历过不少。有一次马未都独自上门看货,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感觉这不是他们自己的家,而是租的,因为家具很新。再一看购买的目标,上手一摸直觉是真,但新修过,因为冬天暖气不足比较凉,修理的材料多用树脂会有温差,第一次且只摸一次就能感觉到。“指出这一点后,那人就愣了,最后承认修过了”,“其实如果它是在一个很像家的地方,我就很有可能忽视这个细节上当”。类似这些斗智斗勇,马未都不知经历过多少。古董鉴定,除了考验眼力,还需要具备超强的沉着冷静的心理素质,甚至还需要一些刑侦学常识才行。
长期的买卖往来,最根本的还是得有道义在。古董,是有人情味的。马未都小便宜占了不少,但是也愿意“出血”,“不在乎那点小钱”:别人用一对梨花圈椅子来交换,1千买来开价4千时,马爷不还价就成交。理由是,“该他赚的你得让他赚到,生意长久、信息通畅是最重要的”,“一开始装傻多给点钱没坏处”。这叫利己先利人,吃亏是福。
在收藏界内外,马未都有一个外号,叫“捡漏王”,就是这么来的。有人调侃马未都是从“捡破烂”捡成收藏家的,其实也不算诋毁呵。
马爷学历确实不佳,专业知识上或许也有欠缺,但他是真正的“中国式人精”:既有江湖人士的狡黠,也不缺乏知识分子的道义感,二者奇妙地汇合成了“国际收藏大亨马未都”。
有人认为他“小聪明”,这当然是酸葡萄心理。小聪小智,也许能够成为“武汉收藏一哥”,但若仅凭于此傍身,是绝对不能变身国际级大佬的,人世经验上的道理很明显。收藏界是个尤其能淘汰人的行业,“所有跟我一块玩古董的全被历史淘汰了,京城一个没剩,全国都是,不是下大狱就是吸那、家破人亡、娶无房太太......什么事都有,没有像我这样的”,马未都曾如是说。对于一个早就是亿万身家的大亨来说,这是寻常定力和修为吗?
马未都如此“吃得开”,各色人物往来如江之鲫,宾客朋友遍天下,又岂是只占小便宜就能得来的?作家海岩说,“绝对信任马未都,任何收藏买卖都靠得住”,自有其道理。1995年起,大陆有拍卖行了,马未都被请去当顾问,真假全都是马未都一人说了算,按理说“便宜”不少。但马爷说,“我绝对是对着良心说话”,这不是自吹,近30年来无从人对他这方面的专业操守有过闲话,记录保持至此真不简单。
有一回,拍卖行要退一箱瓷器,认为是康熙仿制成化的,不值4万块。马未都一打开,就确定是真品。这种事情,但凡有点私心,就可以佯装不知,然后私下买进,挣到盆满钵满。类似“捡漏”很多,但是马说“受雇于人时,绝不会干这种事”。让他坚持的理由是什么?他说,“我不是不爱钱,但我有文人的面子”。如今,年近70岁的他检点平生种种,似乎也从没干过掉底线之事,到底是“爱财有道”,“行己有耻”。面对同行的挑衅,他沉默不语,以实行应对。
近照
从这一点自白看,“小学四年级肄业生”马未都,比起什么“国际收藏大亨”的高帽,其实内心更认同“知识分子”的身份,或者只愿意这么一个自我定位吧!“岂独文物传不朽,长留清誉在人间”,比起“人品”来,“学历”真的是一点都不重要的啊!
2021.6.10晚,草于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