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诗歌欣赏二十首

欢愉之情

我与几株绿意共处阳台之上

常春藤再次抽出了嫩叶

鲜嫩的绿意在阳光的照射下跳跃，自胸至背

月季静悄悄地露出了花骨朵，如米粒般大小

它们在春日的原野上找到了自己的生长之路

时间穿过它们时悄然无声

但穿过我时却似乎带着一丝喘息

它们如期绽放，我却不知不觉中增添了岁月的痕迹

所有得到的终将逝去，就连孤独也会离我们远去

那株未发新芽的三角梅仍孤寂地独处

虽然枝干枯黄，但仍在寻找转机

我走遍世间，最后仍回到这宁静的村庄

母亲已不在人世，父亲也已老去

我们正在逐渐失去过去的那部分记忆

在这时，一只喜鹊飞来落在阳台之上

它腹部的洁白与阳光相互映衬，提高了周围的光亮纯度

这使我突然心生欢愉之情

天空的蓝色如潮水般涌入我的心中

我更加宽容地接受了那些无法避免的失去

屋顶的雪已经消融

留给我们的东西日渐稀少，包括时间

但我仍然渴望回到那个纯真的年纪

并希望重新开始生长

但眼前的景象似乎每况愈下。阳台上的植物不断凋零

没有一丝预兆地离我们远去

阳光将雪融化，只留下灰色的屋脊

如果几天前我找到你，我会不顾风雪前去相见

但我在半路决定返回

进屋时，我会抖落身上的雪粒

如今我们都已年老。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去祭奠你

我想我仍会在最后时刻选择返回

(节选自《心花绽放的诗篇》)

<《心花绽放的诗篇》 余秀华 著。